之前很多人都认为,参加红场阅兵的俄军新一代装备会“犹抱琵琶半遮面”直到5月9日的到来,孰料就在昨天晚上它们统一摘去苫布露出真容,由此提前引发了关于它们性能和定位的新一轮讨论

作为最受关注的一员,揭开盖头的T-14“阿尔马塔”的火力部分并不出人意料,没有抽烟装置的2A82型125mm滑膛炮,以及和高大的车长周视镜同轴运动的顶置武器站,炮长观瞄设备及其他光学窗口寄生在炮塔周围。其据说1500马力以上的X型对置汽缸柴油机占用的空间之大也让人印象深刻。

和之前曾经分析过的车体部分人员集中强调硬防御+人员生存性思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T-14不能算很小(向后还有一个用途不明的尾舱)的焊接无人炮塔部分并没有采用预计的全向重装甲防御思路,其防护造型似乎并不厚重,也没有安装大型附加装甲块,而是异常强调主动防御思想。

炮塔侧面和顶部安装了4组多用途发射器,推测可以发射烟幕弹和杀伤弹,其中2组近乎于垂直发射的明显有针对城市战威胁和攻顶反装甲武器的考虑。而炮塔下面布置的一圈主动防御系统杀伤弹,则是应对逐渐扩散的重型反坦克导弹。炮塔软硬防御的对比使得T-14的防御理念颇为独特。

虽然有诸多独特之处,但现在称尚存很多待解决问题的T-14(诸如发动机可靠性,炮塔防御问题怎么解决以及关键的车辆自动化和乘员战场感知能力)将是和当年T-64一样的划时代坦克还为时尚早。即使在T-14技术完善进入现役后,它和T-90在俄军装甲部队中的并存还会保持很长时间。

T-15步兵战车采用和T-14基本相同的车体,但附加装甲更为厚重,另外改为发动机前置布局,因此还在正面和前侧方安装了颇为夸张的碟型附加装甲块保证发动机的安全。就连尾门外都有防RPG射击的隔栅保护,非常重视乘员和载员的生存性。另外它也具备和T-14相同的主动防护系统。

T-15采用炮塔后置布局,这款普遍装备在新一代战车上的新型无人炮塔有一门2A42型30mm机炮和一挺PKT机枪,两侧挂有4枚“短号”反坦克导弹,这种几乎回到BMP-2时代的配置可以说十分不符合“俄罗斯性格”。但炮塔上的观瞄设备要远比BMP-2/3复杂豪华,明显带有西方国家步兵战车的特点。

重防护轻火力的T-15明显和上一代重火力轻防护的BMP-3分道扬镳,这说明俄军在近年来的历次局部战争,特别是其亲身参与的几场战争中,对承继苏联时代的步兵战车发展思路显然有所反思。实际上,俄罗斯/乌克兰之前就有类似BMPT和BMT-72这类坦克底盘火力支援车/步兵战车的尝试。

如果说T-14/15的组合还让人感觉有点迷糊——究竟它们代表的是“东风”还是“西风”的“迷之前卫感”,“库尔干人-25”和“回旋镖”或许会让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两款新型步兵战车同样摒弃了BMP-3/BTR-90的重火力思路,但却带有明显西方同类战车的痕迹,都非常重视防护性能。

根据炮塔的不同“库尔干人”-25(意为战斗全重25吨)分为步兵战车型(右)和装甲输送车型。前者使用和T-15几乎相同的炮塔,而后者则使用机枪塔。两者车体相同,可根据威胁层级不同披挂不同等级装甲。和T-15类似的是,其步兵战车型安装了主动防御系统,而装甲输送车型没有装备。

“库尔干人”有一台800马力的发动机,单位功率达32马力/吨,具备良好的机动性,据说俄军对其很满意,阅兵后服役时很可能会得到BMP-4的正式型号。而作为下一代俄陆军装甲车辆基础车型,它也会有多种变形车,比如配备57mm炮以及类似“章鱼”的125毫米滑膛炮的轻型坦克型。

作为在近年来局部战争中防护性能和火力都显得不足的BTR-80的替代者,俄罗斯全新研制的“回旋镖”在视觉上就给人一种更为高大威猛的感觉。该车底盘明显增高,采用V型车底,对防地雷爆炸冲击有帮助,提高了人员生存性。而通过大量加装附加装甲,其面对动能弹的防御能力也更强。

和“库尔干人”类似的是,“回旋镖”也有着两种和前者基本相同的炮塔。这种设计说明俄军对新一代步战均有着“同一平台装备不同武器、用于不同作战环境”的思想(这一点稍后还将阐述),装备30mm大型炮塔的作为一线步兵战车使用,装备14.5mm机枪塔的则作为二线装甲输送车。

和前辈2S19联袂出现的2S35“联盟”-SV型152mm自行加榴炮仍然使用T-90坦克的底盘,早年“联盟”样车上酷炫的纵列双管152炮布局早已不见。如今的2S35更多回归了西方国家和我国新一代自行火炮的“长身管+新型自动装弹机+新型火控”的路线,硕大的无人遥控炮塔是其最为显著的特征。

无人炮塔意味着“联盟”-SV不仅实现了弹丸的自动装填,还实现了发射药的自动装填(之前只有美国下马的“十字军战士”应用过),这意味着必须使用刚性模块化发射药(PLZ52型自行加榴炮也采用了这一技术),而不能使用柔性药包。综合了这些新技术的2S35可谓领先2S19一代。

向来秉持大炮兵主义的苏/俄军队当初曾以2A36(右上)这类54倍径牵引火炮在射程上压制西方39倍径火炮数十年之久。在西方兴起45倍155自行加榴炮风潮时,虽然苏联也在冷战末期研制出2S19,但解体的影响使得2S19面对西方一票52倍155时已有些落后。几经波折的2S35会重振雄风么?

至于“虎”式底盘的八管“短号”反坦克导弹发射车和“台风-U”装甲汽车这两款装备虽然也是首次亮相红场,但本质上是改进型号,未来它们将作为以上型号的辅助车辆在俄军中出现。而“伊斯坎德尔-K”巡航导弹和RS-24“亚尔斯”洲际弹道导弹就更是其他军种的事儿了,咱们择机再说。

纵观这次亮相的俄军新型武器,T-14/15和“联盟”-SV的思路其实还是苏联时期提高装甲车辆自动化程度和生存性的延续。当年T-64/72/80、BMP以及2S19率先使用自动装弹技术,今天在这基础之上又全面实现了无人炮塔。但也有人质疑,高度自动化的思路是否适合复杂的陆地战场还需验证。

但这种思路的诞生本身就和近年来俄军对多次局部战争经验的总结,特别是车臣战争有很大关系。战争中俄军装甲力量的高损失率,特别是人员的高损失率给俄军高层带来的冲击是很强烈的。现代武器对人员素质的高要求以及俄军的现实情况,很难沿用苏联时代“烈士只是数字”的模式了。

所以,完善后的T-14/15将共同成为俄军装甲力量的尖刀,两者高度近似的机动和防护,不仅理论上可以降低因步兵战车损失过重而使得坦克缺乏步兵配合导致突击能力下降的问题,而且更高的人员生存能力对于高强度高消耗速度的现代战争来说也意味着更强的补血能力,利于持续进攻作战。

相比为大规模高强度战争而准备的,走高度自动化路线的T-14/15们,“库尔干人”和“回旋镖”则是俄罗斯借鉴西方装甲车辆技术,结合自身需要而诞生的“欧味十足”的产物。有说法称“回旋镖”和芬兰的AMV(左上)有一定血缘关系,这两款车型也确实更靠近西方的“重装小炮”路线。

而它们的催生,和2008年的格鲁吉亚-南奥塞梯之战以及2014年至今的东乌克兰-克里米亚之战有着诸多关系。对于这种烈度较低但需要极快的反应速度,和车臣战争完全不同的战争类型,俄军现有的以BTR和BMP为主的快反力量已经显出越野能力和防护性能均明显不足的颓势。

本次红场阅兵,东道主俄罗斯办了“两桌子菜”但是只来了“一桌子客人”,被孤立的局面越发明显。由于乌克兰局势长期未得到实质性解决,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戒备已从口头嘴炮变成实际行动。面对冷战后从未有过的军事压力,俄军必须对以上两种不同类型的战争均做好装备上的更新。

而从本次阅兵开始,苏联时代研发的武器也将逐渐远离红场。如今俄罗斯陆军的军徽已经改为空心的红星,有人戏称为“褪色的红星”;俄罗斯陆战装备的“毛味”也确实在褪去,新时代红星下的钢铁洪流究竟向何处去,值得关注。